赤司Kuroko

想要葬在拉雷科莱塔。

逆流症(生日贺文)【赤黑】

    长长的昏暗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蓝发青年冲进作为客房的房间内,“唰”地一下拉上门,反锁,随后靠在纸门上喘气。
    他抬手拍了拍胸口,试图平稳呼吸,但怒气难消,这使他水蓝色的双眸泛起血丝。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让我也分担一些呢……”
    “我是个男人啊……又不是需要被保护在身后的女人……”
    他紧蹙眉头小声呢喃着,无奈地阖上双眼,只感到无力感自脚底侵袭至全身。
    怒火袭上心头,即将爆发时,他的眼前突然浮现恋人因奔波而疲惫不堪的脸。
    待情绪稳定下来,他把门锁打开,随即搬出橱柜中的棉被,随意铺垫在榻榻米上。
    躺下,抬手,关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翻来覆去,明明困得要死,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于是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意识快要被梦魇吸入梦境之际,有人拉开了门,在他的身旁躺下,轻轻拥住他,熟悉而安心的气息包围着他,随后,他的视线陷入了一片黑暗。




    阳光初透,悄悄钻进窗帘的罅隙,落满一地。
    薄薄的眼帘下,圆滚滚的眼珠转动着,挣扎着要醒来。似是响应着这个举动,眼帘突地翻起,一双还带着些许迷糊的水蓝色眼眸茫然地打量着天花板。
    诶?
    脑中快去掠过前一天的记忆,蓝发青年这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昨天他明明是去客房睡了的,早上醒来却是在与同他闹别扭的恋人共同的卧室里。
    难道是恋人趁他熟睡,把他抱过来的?
    他一偏头,伸手一摸,旁边一人空的地方冰冰凉凉的,证明躺在这里的人早就离开了。
    奇怪。
    以前闹别扭吵架的时候,恋人都会想方设法让他开心起来。但是今天怎么会不在?生他气了?忘了这件事了?还是有急事?
    好像都不太可能啊。
    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枕边的手机响起特殊的铃声提醒他,那个人给他发来了邮件。
    他打断自己搅成一团的思路,伸手拿过手机来看。
    【哲也,早安。早餐在桌上,应该还是温热的,凉了的话就加热一下在吃,照顾好自己的胃。】
    这是几乎每天的常规短信。只要恋人先去上班,基本上都会算准他醒来的时间给他发来这样的短信。
    他满不在乎地正打算回复,手中握着的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并响起特殊邮件铃声。
    水蓝眸子含着点讶异查看,对方又发了一条短信。
    【啊,对了。哲也吃完早餐后登陆一下MSN吧,帮忙把我的一个文件发过来,在电脑的桌面上。】
    诶?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昨天恋人发来的这样的请求吧?
    他终于感觉到,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手指在屏幕上下滑,他看到通知栏里的日期并不是“今天”的,也不是“明天”的,而是“昨天”的。
    怎么回事?手机系统出问题了吗?
    青年支起身体,疑惑地看向桌上的日历。
    是“昨天”的日期。
    怎么回事?忘记翻日历了吗?
    还是说——时间逆流了?
    怎么可能。他下了床,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记得昨天的一分钟左右后会有一份快递——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青年的身体僵硬地定在原地。
    “您好,您的快递!”




    看来时间真的是逆流了。
    吃过同他的“昨天”一样的早餐,给恋人发了与“昨天”相同的文件后,蓝发青年坐在桌前,单手托腮,眼神流露出几分忧郁。
    他的双眼游移着,视线飘到了电脑上,突然想起了还有谷歌这种东西的存在。
    “时间逆流了是怎么回事?”他颤抖着手去按鼠标左键,却因为手心的汗,点了好几次都才点到目标。
    下面竟然真的给出了回答。
       “这是时间逆流症,是一种病症。在医学上,是因为患者在现实中极力想要逃避某样东西,于是潜意识在深度睡眠中回到了前一天。但是不仅仅是意识在前一天,身体也随之一起,而现实的时间对于其他正常人来说是停止的。”
    时间逆流症?
    他微怔。饶是冷静如他,也要花一点时间去消化这超乎现实的现实。
    眼睛不自觉飘到后面的文字上,他期待着这位仁兄有解决这一症状的办法。
       “这并不是不治之症,但是如果错失了正确且唯一的时机,身体和意识将永远回不到‘今天’,身体会一天一天年轻,到年幼,最终消失,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这个时机就是,对于患者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转折点。只要等时间逆流到那个时候,做出与历史剧本中一模一样的动作,说一模一样的话,这个症状就会消失,再一觉醒来,就会发现,你已经回到了‘今天’。”
    蓝发青年的目光渐渐飘远,记忆也随之回溯到许久之前。
    那个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转折点……脑海掠过一幅幅记忆画面,最后定格在他与他的相遇。
    一棵樱树下,黑色劳斯莱斯面前。
    就是这里,他们命运的红线开始交缠,然后被打了一个牢固的结,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他的时间在一天一天逆流。
    每一天他都比以往提前一小时醒来,只为看到身边躺着的人比“前一天”更年轻的脸庞以及毫无防备的安静睡颜。
    每一天的早安吻、道别吻、迎接吻、晚安吻,甚至有规律的夫夫夜间活动他都变得不同于往常的主动。
    每当赤发的恋人对此感到惊喜并质疑他第二天腰也不酸时,他总会别过头回答:“没有关系,明天一切都会好。”
    他不知道的是,他每次说这句话转移了视线后,赤发青年蔷薇色双眸中都会闪现一抹了然,张嘴欲言又止。在他未觉察前,他狡黠的目光快速地遮掩了这一丝确信。




    他的时间一点点追溯到他们大学时代刚刚在一起在这间属于两人的公寓里同居的时候——
    他的手与他修长有力的大手十指相扣,稍稍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棱角分明俊美的侧脸。
    一点一点回溯到他们高中时代——
    即便在两个不同的高中,两人却坚持每天电话邮件联系,每个月抽空到对方在的城市赴一场约会,一起看一部电影,共享一首歌。
    不管是大学还是高中时代,外出时,赤发青年总是放弃宽敞豪华的私家车,陪他一起坐电车。把他好好地护在怀里,用身体当作肉墙,将他与其他人隔开,为他争取一片自由伸展身体的空间。
    不管是在哪个时代,他们都会心照不宣地对彼此说:“以后的困难要一起面对,不可以一个人承担。”
    其实蓝发青年很享受这种时间逆流的感觉。
    因为他可以再一次,把他们之间的美好回顾一遍, 有能力把清甜的回忆再变得更加甜蜜。这些记忆 铭刻在他的心上,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
    可以再一次,看到后来与本家断绝关系后背负着沉重生活负担的恋人,露出专属于他的干净微笑。
    他可以,再一次,好好地珍惜他一次。
    可以再一次看到不愿意输给现实的意气风发。
   还有 不被沉重生活与现实碾压的不离不弃。




    时间一点一点逆流,渐渐逼近了他与他相遇的国中时期。
    他每天提着手提式书包,都可以在班级看到那个少年时的他。
    如同艳丽的蔷薇盛开着的赤发,闪烁着自信与高傲的赤眸,高挺的鼻梁,浅色的薄唇。
    相比后来的赤发青年,更显稚嫩的面部线条勾勒出的,是一名俊秀的赤发少年的脸。
    对方对于他每天出现在班级门口,由附赠一个真挚微笑且熟稔的“早,黑子”,渐渐变为略显客套地勾起唇角的“早安,黑子君。”由“果然是你,黑子”的眼神渐渐到“是你啊,黑子君”的目光。
    明明知道这是时间在逆流的缘故,他还是感觉到莫名的失落。
    如果,如果——
    他们从一开始就一直都对彼此陌生,一直都说着客套话,每天都不会相互打招呼,后来的他们,会不会不可能走到一起?
    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相遇的话,后来他的世界里,会不会根本就没有黑子哲也这个人?
    那样的话,赤司征十郎就仅仅是他可笑的奇怪的“过去”记忆里,“过去”的人。
    如果到了那个时机,他与他擦肩而过,没有对视,他就会永远消失,只有他黑子哲也的记忆中有赤司征十郎这个人,赤司的记忆中永远都不会有黑子哲也这个人。
    什么啊,太狡猾了。
    让他一个人想他,让他一个人对他念念不忘,就这样走向他生命的原点。
    他拼命摇摇头,他不要,他不同意他们变成这样。
    “所以,”他对自己说,“一定要抓住时机啊。”
    即便谷歌的回复不一定可信,但是他要赌一次。
    即便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他也要回到“今天”,好好地和他说清楚:“我们约定好的,要一起面对啊。”




    时间终于回溯到国中开学的那一天。
    黑子走向校门,视野缓缓出现校门口的那棵樱树和那辆记忆中熟悉的劳斯莱斯。
    春天,樱花正开得茂盛,边开边落,浅粉的花瓣随风飘扬,落进过路人的发上、肩上、颈窝里。
    很多过路人毫不恼怒,甚至满怀欣喜地撑开伞,携手与恋人一起在樱花雨中漫步。
    随着一深一浅的步伐,黑子离那棵樱树越来越近。
    他大口深呼吸,调整面部略僵硬的肌肉,平复越来越快的心跳。
    很好,一切都和那一天一样。
    表情,适合。呼吸,平稳。心跳,正常。
    一切只差那一个时刻。
    但是——
    赤发青年于本家断绝关系后的各种不如意,他忙于奔波的疲惫脸颊,他们之间关于“一起肩负负担”的问题开始发生越来越多的小摩擦……各种片段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道,自己那样子不会困扰赤司君吗?如果不是我,也许赤司君生活的会比“现在”好的多。
    都是我连累了他。居然还说什么要同他一起面对,一起担负重任这种不自量力的话。
    还因此和他吵架了。
    他脚下的步子突然就乱了,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他开始努力降低自己本身就薄弱的存在感,想从赤发少年的眼皮底下溜走。
    下了车的赤发少年与毫无存在感的蓝发少年眼见就要擦肩而过之时——
    赤发少年突然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蔷薇色的双眸毫不费力地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四目相对,蓝发少年微微睁大圆溜溜的蓝眸,愣在原地。
    他看到赤发少年一双漂亮的澄澈赤眸中,满是似水的温柔。
    眼前一黑,他被卷入了一阵天旋地转的漩涡中。




    蓝发青年睁开眼,蓝眸迷茫地转了转。
    原本是雪白色天花板的上方却出现了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脸。
    一抹熟悉到深深烙印在心头的蔷薇红。
    “这是……回来了吗……”不自觉地喃喃自语,黑子有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居然想要逃开我,哲也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肥了?”赤司慢慢逼近,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赤眸中却是危险的意味,隐藏着一点受伤。
    赤司君难道也患了这个病症吗?
    黑子愣住,嘴巴开开合合,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双眼却忠实地传达了他的想法——才不是那样。
    赤司了然地微微一笑,眼中盈满了温柔。
    “我们约定好的,我们要一起面对。”
    即便是逆流的时间,也无法改变。

-END-

梗出自著名摄影师阿缺的《逆流者》
今天是5.29,我的十六岁生日。即便没有人记得,我可以对自己说:生日快乐,时雨。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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